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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昱珩
来源：马永斌资本频道
8月以来最重磅的新闻莫过于三中全会开完之后，监管层明令禁止地方政府再通过税收、土地、上市奖励等优惠政策来进行招商，很多之前的企业家同学还颇为担心的来问过我们团队，之前拿到的优惠会不会要求返还？如果拿到的优惠涉嫌违规，那应该是大概率事件。
无论现在的房地产政策是香港模式还是新加坡模式，可以明确的是土地财政已经无以为继，以前地方政府靠土地出让金来带动区域经济发展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未来股权财政将会成为主流，那么在这样的宏观趋势背景下，地方政府招商将会何去何从？站在新时代的起点，让我们一起探索未来的趋势。
近些年来，由于经济的持续高速发展，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增长的天花板逐渐见顶。叠加中美摩擦及疫情等宏观因素的影响，外资和民营资本投入减少，新增经济活动变少，这使得地方政府在争夺有限的存量资源时形成内卷经济，造成恶性竞争，恶化了企业的营商环境。
为招引企业、培育产业，不少地方使尽浑身解数释放诚意。相关“政策优惠”从税收、土地、厂房，到用工、补贴、奖励，再到新兴的产业投资基金等，应有尽有。2023年审计署调查发现，有55个地区违规或变相返还税收或土地出让金等225.08亿元，被勒令返还，以上还是不完全审计的结果。这样的现象在河南对富士康的招商引资，以及近些年来各地政府对于光伏产业不遗余力的补贴上可见一斑，但是一哄而上的现状只会带来一地鸡毛的后果。
早在2021年中央就定调要建立全国统一的大市场，当时还被舆论质疑是不是要重返计划经济。但事实上，区域利益矛盾导致一些地方“各自为战”，弱化了充分融入国内大市场的积极性；而以重复建设、“原料大战”、市场封锁为表现形式的区域冲突让区域联系与合作受阻。
今年开始监管层就开始进行一系列的政策指引：
1、国务院令：各地税收优惠、财政奖补面临全面审查、清理
6月13日，《公平竞争审查条例》已经2024年5月11日国务院第32次常务会议通过，李强总理签署国务院令第783号，以国务院文件的形式公布《公平竞争审查条例》，自2024年8月1日起施行。
重点总结：
条例第十条，针对各地税收优惠和财政奖补，也做出了明确的规定，纳入审查范围：
第十条 起草单位起草的政策措施，没有法律、行政法规依据或者未经国务院批准，不得含有下列影响生产经营成本的内容：
（1）给予特定经营者税收优惠；
（2）给予特定经营者选择性、差异化的财政奖励或者补贴；
（3）给予特定经营者要素获取、行政事业性收费、政府性基金、社会保险费等方面的优惠；
（四）其他影响生产经营成本的内容。
最后，还需要强调的是，根据条例，后续国务院市场监督管理部门还会根据《公平竞争审查条例》制定具体实施办法，考虑到条例将于8月1日施行，该实施办法应该很快出台。
2、审计署：严查地方“小政策”形成的税收洼地和违规返税乱象
（1）调查：2022年55个地区违规返还税收等资金225亿元
2023年6月26日，审计署审计长侯凯受国务院委托，向十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三次会议作了《国务院关于2022年度中央预算执行和其他财政收支的审计工作报告》。报告指出，审计署重点审计了2022年度18省、36个市县共54个地区的财政收支管理情况，并就共性问题延伸了其他地区，发现55个地区违规或变相返还税收或土地出让金等225.08亿元。
（2）整改：2023年55个地区清理废止税收返还优惠，规范招商引资
2023年12月26日，审计署审计长侯凯受国务院委托，向十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七次会议作了《国务院关于2022年度中央预算执行和其他财政收支审计查出问题整改情况的报告》。报告指出，针对违规返还财政收入问题，55个地区清理废止违规出台的税收返还优惠，规范招商引资行为。
（3）展望：2024年深入揭示税收洼地问题，严肃查处违规返税乱象
2024年1月11日，全国审计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会议提出了六方面审计工作，其中第二项工作内容包括：深入揭示一些地方招商引资中违规出台“小政策”、形成“税收洼地”等问题，严肃查处违规返税乱象，提出有针对性、操作性的建议，开展税收征管审计，盯紧看好宝贵的财政资金。
7月份，一则“各地纷纷裁撤招商团队”的消息引爆了招商圈。消息中提及，不少地方已经在给“全民招商”松绑，裁撤政府内部招商团队，同时组建招商公司，以更市场化的形式进行招商。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包括上海在内的60个左右的地区，已经清理废止违规出台的税收返还优惠政策。同时，上海、山东、江苏、安徽、重庆等已率先行动，撤销了政府内部的招商部门，并通过专业化的招商公司来承担这一职能。
很显然，地方招商已经跨入新时代。
招商引资历来是各地政府工作的重要目标，发展至今可以大致总结为1.0版的产业园区招引模式和2.0版的政府引导基金模式，作为不同时代背景下的产物，各地招商引资的模式不断迭代更新，又相互依存。
1.0版本——产业园区招引
产业园区招引可以说式最早兴起的地方政府招商模式，其中尤其以北京的中关村科技园区、深圳的高新技术园区、上海的张江高科技园区做的最有代表性，后起之秀包括最近冲上舆论榜首的苏州工业园区、广州的经济技术开发区、武汉的东湖新技术开发区和成都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
据赛迪顾问统计，以国家经开区和国家高新区为主体的园区生产总值占全国GDP比重近四分之一。作为各地产业发展主阵地，园区的实力往往很大程度影响着所在区域乃至城市的发展水平，坊间更是流传着不少“一个园区成就一座经济强市”的经典案例。
产业园区通过产业链招商，促进企业间的协同发展，可以发挥集聚效应。除此之外，园区往往会提供包括行政审批、法律咨询、人才招聘、技术支持等一站式服务，打造更好的营商环境。随着国内创投行业的发展以及园区的企业登陆资本市场，招商引资的2.0版本——政府引导基金模式随之而来。
2.0版本——政府引导基金模式
欧美由于资本市场起步较早，在政府引导基金已经有了比较充分的研究。国外经验表明政府引导基金一方面可以培育和促进私募市场发展，另一方面也将其视为缓解初创型、创新型企业股权资本缺口的重要手段。
2005年11月，国家发改委首次提出《创业投资企业管理暂行办法》，被视为“政府引导基金的开端”。2006年3月，苏州工业园便和国开行共同发起设立一只创业投资母基金，首期规模是10亿元，这种超前的意识也促进了苏州工业园区的发展。不过政府引导基金真正“爆发”还是在2015年之后，当年11月，财政部印发《政府投资基金暂行管理办法》，此后“合肥模式”兴起。通过缓建地铁押宝京东方、千亿资金投注长鑫存储、联手战略投资者接盘蔚来汽车等重磅投资，合肥不仅快速跻身万亿产值俱乐部，还培育出新型显示器件、集成电路、人工智能三个国家级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
根据多家机构估算的结果，截至2023年底政府引导基金累计目标规模超13万亿元，认缴规模约7万亿元。但是不难看出，现在目标规模与认缴规模可能还有距离。随着产业园区模式和政府引导基金模式的日趋成熟，各地政府的招商引资似乎需要进一步进阶迭代，以适应新形式下的中国经济和资本市场，招商引资3.0版已经蓄势待发。
这几年，国资对投资并购、资本招商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根据数据统计，在2018-2023年这六年期间，国资买方在控制权交易市场收购了222家上市公司。
热情似火的背后是宏观环境大趋势的转变，目前土地经济已经无以为继，未来拉动经济的一定是股权财政和数字经济。正如上文梳理的那样，现在土地优惠、税收优惠和IPO奖励这些影响生产经营成本的补贴都不允许地方政府再给到企业了，股权财政势在必行。而股权财政的代表性措施就是并购式招商，立足于地方原有企业和资源，地方政府扶植、鼓励企业或者企业为自身扩大经营规模的需要而通过并购重组的方式来吸引外来投资者的关注以及资金，从而发展壮大。具体而言并购式招商又可以被分为两种：
一种被称为中国式SPAC，具体做法为产业投资方为主力，整合一些社会资金，协同获取标的上市公司（往往是干净的“壳”）的实际控制权，再将优质的资产装入上市公司，我们团队深入参与的乾景园林跨界布局HJT就是这种模式。
另一种则是现在更为流行的，直接收购市值相对较小，但具有一定成长潜力和市场竞争力的企业（买壳带肉），围绕这家上市公司再来进行产业链上的并购等资本运作。
结合今年以来13起地方政府收购上市公司的案例分析，可以得出地方政府现在亲睐的上市公司画像往往有如下特点：
1、二三线地方国资收购一线城市上市公司
被收购的上市公司主要集中在经济活跃的广东、江苏和浙江地区，这一现象与这些地区民营上市公司数量众多有着直接的关联。这些地区的民营上市企业不仅基数大，而且涵盖了多个行业和领域，为国资收购提供了丰富的标的。
2、被收购上市公司市值普遍低于50亿元
在众多被收购的上市公司中，除了华铁应急、新湖中宝和奥特佳这三家公司市值超过50亿元之外，其余公司的市值普遍低于这一门槛。大多数公司的市净率低于3倍，大晟文化和ST易联众是例外，分别为15.60倍和3.38倍。这一现象揭示了国资在选择收购目标时的偏好：倾向于那些市值相对较小，但具有一定成长潜力和市场竞争力的企业。
3、“壳”公司不受地方国资青睐
被收购上市公司的营业收入普遍较高，平均值达到31.98亿元，显示出国资倾向于那些具备稳定收入来源的企业；尽管国资展现出对亏损上市公司的包容性，但大多数情况下，国资还是更倾向于选择那些盈利的上市公司进行收购。
4、比起“财大气粗”的印象，这一届的国资更加“精打细算”
收购方式：除了通过司法拍卖或取得控股股东的控制权等特殊情形外，地方国资（或其关联方）往往通过直接受让上市公司股份的方式来获得控制权。
持股比例：除了茂化实华、微创光电和上海雅仕之外，国资在收购上市公司时的持股比例通常介于10%至20%之间。
收购价款：除了新湖中宝、华铁应急和奥特佳等少数案例外，国资在收购上市公司时的投入金额一般不超过10亿元人民币。
“当各地不再通过税收优惠来招引，而是将可预期的资源、资金调动到基金层面来，通过基金的方式来实现，这将更加精准，也更符合市场化规律。”地方政府，正在从为了冲业绩千方百计拉客入住的“房东”，转变为必须更懂需求和市场的“股东”。
以前对于国资颇为诟病的一点在于，招引除了满足给当地带来税收和GDP的需求外，还有保证国有资产不流失的要求。但是“保本”显然和风险投资的特质是相互冲突的，已经有地方政府做出大胆尝试，比如近期《广东省科技创新条例》（“简称《条例》”）正式公布，其中《条例》明确提出：国有天使投资基金、创业投资基金的考核中，“不以国有资本保值增值作为主要考核指标”。在这种前提下，考验的就是地方政府招商时的产业洞察力。
其实对于企业家来说亦是如此，在一个稳定的时代背景下，比如说在工业时代的背景下，经验毫无疑问是一种宝贵的资产。一旦获取了需要长期积累的经验，无论是组织还是个人，都能拿到巨大的红利，还可以把经验从一个场景移植到另外一个场景。但是现在已经进入到了信息时代，在一个高度不确定的环境中，经验却有可能迅速地贬值，甚至成为负债。未来的成功不可能藏在过去的答案之中。
所以产业洞察力应该如何培养？在自己的领域里面深耕当然是必要并且最基础的，但是我们埋头拉车的同时，也要抬头看路。我们的线上直播课就是为了帮大家做看路这件事，8月份的线上直播马老师为大家解读了《三中全会的政策梳理》，9月份将会为大家带来《高股息标的股投资分析》，感兴趣的读者朋友可以通过文末的海报进行扫码预约。
某种意义上正是由于当下社会的不确定性、模糊性和混沌性，才会有后来居上、脱颖而出的机会。让我们一起去重新定义整个游戏的规则和边界，让原来领先的对手在新的场景和新的规则中，被我们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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