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视角下企业践行ESG的必要性与路径探析

(一) ESG的发展和影响

2004年6月，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UNGC）联合众多大型金融机构发布《关怀者胜》报告并提出ESG概念。2006年，联合国支持的负责任投资原则（Principles for Responsible Investment, PRI）组织于正式成立^[注1]。PRI通过吸引签署方的模式让更多资产所有者和资产管理者承诺融入ESG投资的原则和实践，在推广ESG投资和可持续投资理念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目前我国有21家公募基金、6家证券公司及资管子公司以及6家保险公司及资管子公司为PRI的签署方。此后，联合国环境规划署金融倡议(United Nations Environment Programme Finance Initiative,UNEP FI)又发起成立了负责任银行组织（PRB）和可持续保险组织（PSI），将ESG原则覆盖到了影响力较大的各金融行业。目前，我国的太平洋保险、平安保险等已经加入签署了PSI，而中国工商银行、华夏银行、兴业银行等则加入签署了PRB。^[注2]

2009年，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United Nations Conference on Trade and Development）与PRI联合发起可持续证券交易所倡议（UN Sustainable Stock Exchange Initiative），推动交易所编制ESG报告指南从而促进上市公司的ESG信息披露^[注3]。

2010年，明晟（Morgan Stanley Capital International, MSCI）推出系列ESG指数，并积极在全球推动ESG投资。同年，社会责任标准ISO 26000正式发布，ISO 26000主要用于组织的管理指南。

2015年9月，全球可持续发展峰会召开。会议中，联合国提出了17项可持续发展目标（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覆盖了目前全球面临的经济发展、社会和谐和环境治理三个维度的发展目标。12月4日，全球性金融监管体系——金融稳定委员会（Financial Stability Board），成立了气候相关财务信息披露工作组，致力于设定一套ESG标准以评估环境及气候变暖对企业带来的影响。12月12日，联合国气候峰会通过了《巴黎协议》，期望共通减缓全球变暖趋势^[注4]。

基于上述围绕ESG和可持续发展相关议题的发展可知，ESG的影响在于其指引着包括国际组织、监管部门、证券交易所制定了一系列可持续发展的披露、评价、投资相关规则。基于相应的规则，企业可以根据国际组织、交易所发布的ESG信息披露指南，根据行业特点，结合自身情况，披露自己的可持续发展信息。而对于咨询机构、评级机构，则可以通过收集企业的ESG信息并结合其他数据，发布企业的ESG评级。最后，投资者通过参考企业的ESG信息披露和ESG评级，将ESG因素纳入实际的投资流程。

(二) ESG的作用机制

ESG主要从信息披露、评级和投资等三个维度推动绿色经济转型和可持续发展。

1. ESG信息披露

高质量的信息披露可以帮助决策者了解行业和企业间的“双碳”进程，适时准确地进行政策调整，降低低碳转型的风险敞口。同时，企业端ESG信息的披露和收集为顶层政策设计提供了关键数据支持。本节简要概括目前世界上主要国家和地区、国际机构关于ESG信息披露的制度安排。

联合国层面，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于2004年发布《关怀者胜》报告，呼吁各国政府和监管方主动推动企业的ESG信息披露，之后全球上市公司的ESG报告披露率显著上升。截至2022年，已经有约80%的各国大型企业披露了自己的ESG报告^[注5]。2017年，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联合全球报告倡议组织（GRI）共同发布了《可持续发展目标企业报告》。该报告中对应联合国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169个具体目标提出了作为企业可以选择披露的所有定性、定量的数据项目^[注6]。该报告为监管机构和上市公司提供了详尽的ESG披露清单，有助于提升企业ESG报告披露的透明度，也为那些具有ESG发展计划的企业提供了可供参考的ESG行动方向。目前，越来越多的上市公司在发布ESG报告时会将其具体的可持续发展行动与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相对应。

欧盟方面，欧盟委员会2014 年对 ESG 信息的强制披露进行立法。欧盟委员会发布《非财务报告指令》（Non-financial Reporting Directive），首次系统地将 ESG三要素列入法规条例的法律文件，该指令规定，欧盟超过500名雇员的大型企业（上市公司、银行和保险公司）必须披露以下 ESG 信息：环境、社会以及员工待遇、人权的尊重度、反腐败、董事会成员多样化（年龄、性别、教育背景和专业背景）。2017 年，欧盟委员会修订了《股东权利指令》（Shareholder Rights Directive），修订后的政策文件明确指出，股东应当参与上市公司的 ESG 议题，而且机构投资者作为上市公司的股东，还应对外披露参与被投资上市公司 ESG 议题与事项的具体方式、政策、结果与影响。2021 年，欧盟委员会发布了《企业可持续发展报告指令的提议》（Corporate Sustainability Reporting Directive，CSRD），该提议进一步修订了《非财务报告指令》的内容，提出了范围更广、更客观、更有效地 ESG 信息披露要求：将强制 ESG 信息披露的范围扩到所有大型公司、上市公司；提出对 ESG 报告信息进行审计；提出根据欧盟可持续性报告标准进行强制性 ESG 报告披露；提出结构化 ESG 数据的披露，以便于资本市场参与者直接从数据库中提取、分析。同年，欧盟可持续金融信息披露条例（SFDR）生效，对金融机构和产品的披露行为作出规定，规范可持续投资市场，提升ESG投资行为和产品的透明度。

在美国，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1993年颁布《第92号专职会计公报》（Staff Accounting Bulletins 92，SAB92），强制要求上市公司披露现存或潜在的环境信息和环境责任，并且对于不遵守披露规则或严重虚假披露的上市公司处以 50 万美元以上的罚款^[注7]。2019 年，纳斯达克（NASDAQ） 正式发布了《ESG 数据报告指南 2.0》用于美国市场，该指南的修订综合了纳斯达克原有的《可持续报告》和第一版的《ESG 数据报告指南》的内容，还综合了 GRI、TCFD、SASB 等国际 ESG 披露准则的内容，呼应了联合国的可持续发展目标倡议。2020 年初，SEC 向国会提交了《2019 ESG 信息披露简化法案》（ESG Disclosure Simplification Act of 2019），该法案是一个框架性的指引，要求上市公司在年报中披露自己的 ESG 指标（包括气候风险信息和排放数据）和公司长期战略的影响。

香港则对上市公司ESG报告中关于碳排放信息披露的强制性、规范性逐渐提高^[注8]。2019年5月，港交所发布《ESG信息披露指引》，规定上市公司董事会须对企业的ESG策略、汇报和管理决策承担全部责任。2020年3月，港交所发布的《在ESG方面的领导角色和问责性—董事会及董事指南》中载明，董事会成员应在以下方面发挥主要角色并承担责任：监管公司就有关环境和社会影响的评估；了解ESG事宜对公司业务模式的潜在影响和相关风险；与投资者和监管机构的期望和要求保持一致；加强重要性评估和汇报过程，以确保政策已确切及持续地执行和实施；促进由上而下文化，以确保将ESG考量纳入业务决策流程。

2. ESG评级

首先，ESG 评级活动的发展是得益于ESG信息披露标准的推广应用，以及相应的评级指标不断丰富、数据处理能力持续提升、投资机构对ESG评级数据进一步依赖等多重因素。简言之，ESG评级活动是在ESG 投资趋势迅速发展的背景下应运而生，其应用对象最初包括股票和债券发行主体，随后也逐渐扩展至基金组合。

其次，从ESG本身作为工具价值而言，ESG中E（环境）支柱的气候变化议题包括温室气体排放、产品碳足迹、气候变化相关融资、气候变化的脆弱性等多个指标，原则上不仅可以定量反应出企业的绝对碳排放量与在行业中的相对排放水平，并且通过气候情景分析、气候压力测试等项目，还可以提供有效的前瞻信息和风险提示。尽管不同评级机构对ESG指标框架和权重各有不同，但E支柱的得分与企业对气候变化风险和机遇的认识和管理的水平指标呈正相关^[注9]，即可以有效的反映出企业低碳转型的现状与情况，提高其实现“双碳”目标的透明度，同时也可以有效警示和避免企业在低碳过渡中潜在的声誉风险和监管风险。

最后，当前全球ESG评级机构数量已超过600家，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主流ESG评级机构包括：KLD、MSCI、Sustainalytics、汤森路透、富时罗素、标普道琼斯和Vigeo Eiris。研究视角、评价体系和数据收集能力的差异最终会导致ESG评价结果的不同，但也为投资机构提供了丰富全面的ESG数据和评价，帮助投资机构更全面地评估企业长期发展能力，缓解决策短视的问题，推动资本市场的长期价值投资。^[注10]

3. ESG投资

第一，越来越多的企业ESG表现正通过各种第三方机构进行评估和评级。投资机构、资产管理公司、金融机构和其他利益相关依据评级数据和报告来为投资决策作支撑。投资机构根据ESG评级结果等信息，结合企业在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各方面的表现对企业进行投资，开发相关绿色产品，进行ESG投资。事实上，可持续发展理念的发展和演变催生了ESG投资产品爆发式的增长，多数产品的目标均包括降低碳排放、推动可再生能源转型、支持绿色技术发展等低碳转型议题。根据美国基金研究机构EPFR数据统计，截至2022年8月31日，全球市场ESG投资规模达2.2万亿美元，其中以股票资产为主，而债券资产的ESG增长迅速^[注11]。

第二，从市场宏观效率角度来说，ESG投资的蓬勃发展可以使资本配置与低碳转型相匹配，改善资金缺口和流动性不足等风险，以金融手段推动该实体产业的绿色发展。以二级市场投资为例，MSCI发布的“巴黎气候投资指数”与《巴黎协定》要求的2050年实现全球“零净”排放目标相适应，可以督促投资企业实现“低碳化”^[注12]。

综上，以企业ESG信息披露为基础，通过各类机构提供相关ESG评级、指数、基准等数据，为投资机构提供了有力的投资项目筛选参考，催生能源革命、高碳行业转型、韧性城市建设相关的ESG投资机遇，促进ESG投资市场和绿色金融的进一步增长。ESG投资理念和方法能够引导资金流向气候变化减缓与适应所需要的领域，推动全球经济社会的绿色发展。

ESG的发展趋势对企业的合规管理提出了新的要求，企业领导者需要充分认识经营环境中的ESG挑战与机遇。为了应对ESG发展趋势带来的挑战，更重要的是将其转变为机遇，企业需要从公司治理架构、信息披露与反馈机制、风险识别机制等三方面进行变革。

(一) 公司治理架构

首先，符合ESG管理要求的体制建设刻不容缓。绿色发展理念正在迅速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越来越多的金融机构和投资者会关注企业的ESG表现，并选择符合ESG理念的标的资产。国际可持续发展准则理事会（International Sustainability Standards Board, ISSB）发布的可持续相关财务信息披露要求征求意见稿中提出，企业需要披露主体监督和管理可持续相关风险和机遇时所用的治理流程、控制措施和程序，内容需包括负责监督可持续相关风险和机遇的治理机构信息，包括董事会、审计委员会或其他同等治理机构，以及管理层在整体治理过程中承担的角色信息。结合上述原因，这就要求企业调整公司治理架构和战略目标，在企业战略规划和决策流程中融入ESG考量因素并搭建ESG管理体系，让企业在资本市场中更容易被投资者识别、被监管者认可。

其次，大型上市公司（含上市央企和国企）是目前进行ESG管理实践的主要群体，因其建设ESG管理体系时在所需资金、人才与技术等的方面的优势^[注13]。以我国的央企和国有企业ESG发展实践为例，自2008年国务院国资委印发《关于中央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指导意见》，到2022年国资委建立社会责任局并明确要求央企和国企提高ESG表现，约50%的央企上市公司明确了ESG工作主管部门，剩余央企上市公司中有40%表示近期有设立ESG主管部门的计划。国企则一般是单独设立ESG或社会责任部门，由董事会办公室、宣传部等部门兼任或者让多个部门共同负责。^[注14]简言之，企业应当结合自身经营特点设置ESG导向的管理架构。一般而言，可以在董事会领导下设立ESG工作委员会，并任命ESG合规官或首席可持续发展官等管理岗，专门负责ESG议题管理。ESG合规官向上向总经理或董事会汇报，向下则将具体ESG议题的管理责任落实到各部门和工作小组。

再者，对于非上市公司或者中小企业而言，其作为大型上市公司的供应商，也仍然可能会受到大型上市公司客户的管理规章制度的约束和影响。主要理由在于，具备ESG管理体系的上市公司，通常会在其供应链管理中金供应商的ESG合规性作为筛选标准之一，并与供应商签订ESG合规有关的协议，因此ESG管理体系的影响通过大型企业向其供应链中的中小企业进行传导。中小企业若希望成为符合规定的供应商，需要按照客户要求对内部ESG绩效进行管理，考虑其生产经营与环境等的影响。除了上述供应链传导效应外，证券交易所也会对拟上市公司提出ESG管理相关要求，提高上市资产标的可持续经营能力。以港交所为例，港交所在2020年7月更新了油管上是申请的指引信，要求IPO申请人应该建立机制，使其可提早符合联交所的ESG要求^[注15]。因此，非上市公司、中小企业等企业群体，仍然有义务去考虑改善自己的公司架构和经营管理现状，更好地在供应链体系更新迭代中保持自己的竞争力，同时也为将来登陆资本市场打好基础。

最后，ESG的发展趋势也对企业人才建设提出了不同的要求。根据罗盛咨询分析报告，企业需要更令人信服的ESG领导者，他们应当具备ESG专业知识、行业经验和利润管理能力，同时具有多元化的工作经验和全球视野，并注重企业价值创造。一个有效的激励机制则是留住上述ESG管理人才的关键。高管薪酬与企业的财务指标挂钩是企业管理的常见做法。ESG理念推广后，部分跨国企业正尝试将减少产品碳足迹、关注员工健康等目标纳入高管绩效考核之中。^[注16]

值得注意的是，薪酬与ESG绩效挂钩的做法仍存在一定争议。如果绩效挂钩形式缺乏合理明确的ESG指标并缺乏合理的衡量工具，该举措可能会刺激管理层进行一些短期内有效单不可能实现长期可持续目标的项目，甚至采用不诚信的策略让企业的披上“绿色”外表。因此，设定科学合理且可以量化明确的ESG绩效目标成为推动ESG激励机制的关键。

(二) 信息披露与反馈机制

第一，关于信息披露制度，诚如本文第二章中所述，ESG推动经济社会绿色发展的作用机制是架构在信息披露、评级和投资这三大支柱。而各大企业披露的ESG绩效信息则构成了评级和投资的分析基础，故可见信息披露的重要性。然而，各国、各地区对于ESG信息披露标准、力度、覆盖范围等方面均存在较大差异。以我国沪深交易所为例，沪深交易所至今仍没有在官方文件中引用任何国际ESG披露框架。随着海内外ESG监管实践逐渐成熟，相应制定规则的国际组织也意识到，目前相对割裂的ESG信息披露指南，给企业的ESG信息提高了披露门槛和披露成本，进而阻碍了整体ESG披露质量的提升。为了应对分割化对ESG监管发展带来的挑战，一些国际组织例如ISSB、IFC即国际金融公司正在从标准制定和投资实践层面统一化ESG信息的披露和评价，各国也通过积极构建跨国协作平台来推动行程ESG标准、ESG投资实践的全球共识^[注17]。因此，在ESG信息披露标准寻求全球统一化的趋势下，未来我国沪深交易所和证监会对上市公司ESG信息披露将逐渐从自愿披露向自愿和强制结合过渡，披露内容将逐渐全面化，披露标准逐步细化^[注18]。

对于上市公司而言，首先，良好的ESG表现符合公众和市场对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建设生态文明的需要和期待，有助于企业形成良好的口碑和商誉，积累无形资产。其次，高质量的ESG信息披露，还会成为企业树立良好声誉从而获得投资者青睐的核心竞争力。最后，掌握ESG信息和数据也有助于企业进行战略规划和目标设定，并应用于企业的绩效考核与长期管理。例如对煤炭行业的公司而言，企业当前碳排放水平数据是制定企业碳中和路线图的必要参考信息。为实现减排目标，企业同样需要定期监测经营活动所产生的碳排放水平，判断实际碳排放水平是否符合目标预期。企业可以建立内部 ESG数据管理系统，提高 ESG 数据的管理效率和取用效率。^[注19]

第二，本章所述“反馈机制”具体是指，企业与利益相关方之间的沟通反馈机制。根据深交所2006年发布的《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司社会责任指引》的内容可知，企业常见的利益相关方通常包括股东、债权人、职工、客户、消费者、供应商、社区等^[注20]。结合麦肯锡在2020年发布的报告《ESG溢价：关于价值和绩效的新视角》^[注21]，利益相关方还包括董事会成员、监管机构和投资人。2022年，深交所发布《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司自律机关指引第1号—主板上市公司规范运作》，其中要求“上市公司应当在追求经济效益、保护股东利益的同时，积极保护债权人和职工的合法权益，诚信对待供应商、客户和消费者，践行绿色发展理念，积极从事环境保护、社区建设等公益事业，从而促进公司本身与全社会的协调、和谐发展”。

据此可知，利益相关方参与和互动是企业ESG管理体系中的重要环节。若企业不能处理好与与利益相关方之间的关系，将导致企业面临信任危机、声誉损害等风险，同时还会让企业失去及时识别和化解重大风险的机会，最终影响企业的价值评估和可持续发展能力。而将与利益相关方的沟通、反馈工作进行流程化、制度化是企业ESG管理体系建设的重要内容。企业需要对利益相关方关心的议题和关键问题作出针对性、常态化的回应，并披露与利益相关方沟通情况。一般而言，企业可以根据自身情况筛选重要的利益相关方，并可通过走访调查、问卷调查、访谈、座谈、信息披露等方式与利益相关方建立沟通机制，并针对性地回复利益相关方关切的问题，这些问题及其回复便构成了企业ESG实践中重要一环。

(三) 风险识别机制

第一，ESG风险广泛存在于商业社会中，又被称为可持续风险或非财务风险，然而ESG风险与财务风险之间其实并没有严格的边界。例如，ESG议题管理不善可能会引发声誉风险，继而演变成股价波动等财务风险。根据ESG相关因素的分类，ESG风险可进一步划分为环境风险、社会风险与治理风险。其中，环境风险包括气候物理风险、气候转型风险、环境污染风险、资源供需风险等。将来，企业需要结合行业特征、地理位置、商业模型、公司战略、商业环境来识别重大ESG因素，评估ESG因素对企业及关联公司的影响，并确定高关联性的ESG议题及优先级别。

第二，以MSCI的ESG评级为例，其引入了ESG风险敞口的概念，通过比较个体企业ESG风险敞口与ESG管理水平的关系来确定企业ESG的评级结果。MSCI所使用的的企业ESG风险敞口分数是通过企业的核心产品或商业环境、企业所处的地理位置、外包生产或依靠政府合同等运营模式等因素计算得出。企业可以从中借鉴如何识别ESG风险种类与判断ESG风险敞口的做法，结合企业地理位置、运营模式、商业规模等信息进行风险分析。

第三，全美反舞弊性财务报告委员会发起组织（Committee of Sponsoring Organizations of the Treadway Commission）及世界可持续发展工商理事会（World Business Council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于2018年发布《企业风险管理：将企业风险管理应用于环境、社会与治理相关风险》，开发出ERM架构与流程，帮助企业更有效理解和管理各种ESG风险。将ERM应用与ESG风险管理，包括提升董事会、管理层和高级主管对ESG风险的意识，确定短期、中期和长期企业对环境社会的影响和依赖，识别、评估与应对ESG风险，对ESG风险的应对策略进行复核与修正，及时向利益相关沟通ESG风险管理情况。

回顾历史，全球产业链主要以追求经济效率为导向，至今经历了四次全球产业链重构^[注22]。现今第四次全球产业链重构源于大国竞争、新冠疫情、技术变革和绿色发展，上述因素使全球产业链逐渐呈现政治化、逆全球化、多元化、绿色化等特点，并将ESG理念推向了历史舞台。

ESG会影响过去全球产业链形成的以经济效率为导向的选择逻辑，逐渐转向于ESG表现更好，即与ESG理念趋同的国家和企业中去。特别在环境保护方面，近年来监管机构和投资者越来越重视企业在全球产业链上对环境的影响，例如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通过向他国转移高污染的工厂来规避严格的环境规制变得越来越不可行。未来全球产业链和商业决策将越来越多以所谓的“价值观”为导向，而不是单纯以追求经济效益为目标。

在如今企业ESG合规管理日益普及的情况下，ESG机遇识别的必要性与重要性也逐渐增加。ESG机遇识别意味着企业主动将可持续发展趋势与企业发展核心目标相结合，加深对ESG市场机会的认识，获得投资者及其他利益相关方的认同。

综上，企业可以根据竞争市场和行业趋势持续跟踪行业可持续发展的机会，结合自身ESG体系建设能力，有效识别ESG风险并作出妥善处理，提升化风险为机遇的能力。结合国内双碳战略，企业高质量发展等政策背景，能源升级、创新发展、公司治理提升等是值得国内企业关注的重要ESG机遇。